突然地,心里涌起一股郁闷,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香桂笑弯的眼角泌出一滴透亮的眼泪,再也见不到了吗?那轮一年中最美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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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过了多久,又冷又饿的香桂在昏迷中被地牢的门打开的声音惊醒,她木然的坐起,看见两个男人走进地牢。
香桂认出那人——燕子叽,看见他心中不由涌起一种恐惧和憎恨混杂的心情,自己从未恨过什么,为何会如此。另一个男人眉眼之间和凤雁北有几分相像,只没有凤雁北的温润和霸气,多了一丝的肤浅和奸邪。香桂看了一下,兴味索然的低下沉重的头,心里浮现出那张绝世的容颜,再也看不见了吧,唉——
“就是这个女人吗?凤雁北会如此的没有眼光?”陌生男人问道。
燕子叽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径自走到香桂的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没想到你还被他留在身边,哼!”气愤中抬手甩开香桂,香桂瘦弱的身躯整个的撞在了地牢冰冷的墙上,半晌回不过气来。
“别把她饿死了。”燕子叽交代道,“在凤雁北到之前,她尚有用处。”
“老五会为了她来吗?”男人不可置信的问道。
“他一定会来!”
会来吗?香桂倚着墙瘫坐在阴冷潮湿的地上,手抚摸着一道道曾经刻出的印记,消失的往事一点点地在脑海中浮现,会来吗?就算来,也不是为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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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北朝的破亡,曾经繁盛一时的北都已经衰败不堪。风光一时的燕南侯府也是满目疮痍,门可罗雀。此时加上重兵围困,周围更是空无一人。一辆素白的华车停在侯府门前,凤雁北好整以暇地坐在车帐之中,额上的嫣红鲜艳欲滴。
燕子叽立于大门之内,汉南皇帝就站在边上。
“你还是来了!”燕子叽首先开口道。
“大哥,你不好好地当你的皇帝,却跑来勾结他人,你真的好聪明呢?”凤雁北并不理燕子叽,悠悠地开了口,目光紧盯着汉南皇。
“朕——”
“过来,五弟并不想计较此事,没的叫外人挑拨了咱兄弟感情的道理。我如果觊觎皇位的话,你觉得你能活到今天?”凤雁北地声音愈加温柔,眼睛仿佛可以汪出水来。
汉南皇在蛊惑之下,无意识地踏出侯府,燕子叽觉察出不对立刻伸手想抓住他,却只抓得一片衣襟。汉南皇已经被快如疾风的影卫劫入大营。
“你真的不管那女人的死活?”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凤雁北嗤笑。“我奉劝你一句,她毫无价值,别浪费时间了。省的我多费手脚。”
“哦,她和你共过患难,甚至救过你的命,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能不计得失去真心对你的,似乎也只她一人了吧!”燕子叽不急不忙道。
“你怎变得如此啰嗦?”凤雁北轻笑道,“你以为让青双掳走她,就扣住了我的命脉,简直做梦。把那女人带出来。”
影卫推出青双,绝色的容颜一片青苍,嘴角还含有一缕鲜红的血痕,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边的辽远,眸子里只有绝望和嘲讽。
“愚蠢的女人,尽然相信那个蠢货可以安排她做我的侧妃,死有余辜!”轻薄的嘴唇吐出最残忍的话语,“杀了她。”
举手之间,青双委顿于地,临死前将头转向凤雁北,仿佛依然眷恋那比她自己还出色的容貌。而凤雁北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你见我何时对女人不舍过?我的心早已死去,你应该知道啊?如今怎可能因一个下贱的奴婢,受制于你。”凤雁北语气残忍而平静。
“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助我重建北朝,我今生一定不再负你。雁北,我一直都不曾忘记对你的承诺——,我想你也没有忘记吧?”燕子叽情动之下,抱有一丝希望的问道。
“哈哈哈——”凤雁北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无法抑制的笑了出来,“你真的太蠢了!”
他摇摇头,举起修长的手指轻挥,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弓箭手,将手中的弓弩对准了燕子叽。
结尾
王家包子店铺门口,一个篷着发的女人正抽打着不听话的孩子,弄得整条街都是小孩响亮的哭闹声。左邻右舍早已习惯,各做各的事,还不时互相问候一声天气晴朗,是否吃过早饭。
平常百姓的生活就是这样,碌碌而平淡,偶尔发生一点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都可以弄得跟天快塌了一样。
“老板娘,拿十个包子。”低缓而温柔的女人声音突兀地插入小孩的哭叫声中,正在借机发泄起床气的妇人闻声突然一僵,停了下来。
梳得整齐的发髻,朴素的布衣,一个白晳瘦小的女人正站在包子铺外面,恬静地对着自己笑着。
“笨阿桂。”妇人尖叫,一把丢开仍在张开喉咙嚎的娃娃,扑向女人。
女人怔了下,等看清楚蓬头垢面的妇人容貌,也不由吃了一惊。“阿玉……”她有些犹豫。
“是我,是我啊。”妇人一把抱住一脸惊讶的女人,开心得又跳又叫。
此二人正是香玉香桂,自西北军营一别,两人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阿玉。”香桂笑了。“还能见到你,真好。”她这话听在别人耳中,只以为是单纯的感叹,却不知对于九死一生的她来说,确实是平时想也不敢想的。
“是啊是啊,你不是配给了一个火长吗?看样子过得好像不错。”相对于香桂历尽劫难后培养出的沉静,香玉却是变也没变,仍然是以往一般的急躁脾气。
想起死得不明不白的何常贵,香桂滞了滞,笑得有些勉强。“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呵呵,是啊,快三岁了,皮得很。你家的呢?男娃女娃?”虽然动不动伸手就打,但是说起自家娃,香玉仍然不自觉露出为人母的骄傲。
香桂眼中不由露出羡慕的神色,“我还没……”
“走,走,家里说。”香玉突然想起两人还站在外面,就要拖着香桂往包子铺里走,如同以往一样不客气地打断了香桂未完的话。
香桂也并不在意,却有些犹豫地往后看了眼。“可能不太方便。”她低声道。
“什么……”香玉没听清楚,回过头正要询问,却被一辆缓慢驶过来的华丽马车吸引开注意力。
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的喧闹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那辆马车在马蹄踏石的清脆声中辘辘地驶近。
“桂。”低柔微沉的男人声音自马车内传出,像是呼唤情人一样缠绵含情。
香桂脸一红,不自在地看了眼瞪大眼一脸无法置信的香玉,尴尬地道:“我得走了。”话音刚落,马车帘已经掀起,一只修长优雅的手伸了出来抓住位于车旁的香桂腰,将她拎上了马车。虽然只是眨眼的功夫,香玉仍看到了那个男人随着手过于外伸而探出的半张脸。一粒艳红的眉心痣在阳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妖娆态。
倾城倾国。香玉虽然善言,却没读过书,无法用言语准确地表达男人给她的震憾,脑子里只约摸想到说书先生说过的形容绝色美人的这几个字,可是总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
车帘放下,隔绝了她痴迷的目光,让她蓦然回过神来。
“阿桂,你这就要走了吗?”心中疑惑很大,却终究比不过对故人的眷念。
车帘再次掀起,香桂的脸探了出来,也隐约可见不舍,“嗯。阿玉,我以后一定会再来看你。”
香玉向车内窥探了一眼,这次却什么也没看到,迟疑了一下,蓦然扯过香桂的衣领,俯在她耳边悄声问,“他是谁?”她怎么也想不出以香桂的身份和容貌怎么可能认识这样高贵好看如神一样的人物。
哦,对,就是像神仙一般的人物。这是她突然想到的再贴切不过的形容。
“呃,他、他……”香桂脸再次红了起来,耳朵似火烧一般。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在香玉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恶狠狠目光中含糊了几个字。奇怪的是,耗了这么久,一向不太耐烦的他竟然不催促马车前行。
“什么?”香玉没听清楚,又或者觉得无法置信,不由再次向她确定。
阳光太热,香桂觉得自己浑身都像要被晒得冒烟了。
“我的男人。”她重复,这一次一个字一个字的,极为清晰。
就在香玉被震住的当儿,她再次被揽着腰抓回了马车内,滚热的胸膛,激狂的吻如暴风骤雨般袭向她,吻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等这一句话,已经很久了。
马车再次开始往前行驶,缓慢而平稳。
“阿桂,阿桂,你要的包子。”从震惊中蓦然回过神的香玉突然省起香桂是来买包子的,不由赶紧揭开蒸笼,用油纸包了十来个,一边在后面追,一边着急地叫。
阳光照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枝火红的杏花从某家矮墙内探出头来,带着花香的风吹在人身上像情人温柔的抚摸。
春天才正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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